九月的桐花在老莊路旁的山頭上一叢一叢的開著,
打破了我以為的桐花季節,
我和老師,兩個人,兩台車,
停在路邊看著這樣的生命力綻放。
走進聖喬治馬術中心,有一股安靜的力量壟罩整個馬舍,
Ranger是一匹了不起的馬,在他最風光的時候,
曾經六度拿下馬場馬術比賽的冠軍,
每一次比賽都是偉大的故事,
而現在已經老到站不起來的Ranger,
三十歲的高齡甚至在我出生前就已經在為生命奮鬥了,
他靜靜地躺在地上,因為今天是他最後一天受苦。
相較之下,明天領退伍令的我,雖然也是最後一天受軍中的苦,卻顯得無比渺小了。
我想大部分的獸醫應該都是很害怕面對這樣的場景,
不僅僅是見最後一面,甚至必須從自己的手中奪走他的生命,
安樂死絕對不是一件安樂的事情,即使對於執行者也一樣。
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,卻是Ranger的最後一次,
在藥物的作用之下,他在我們面前踩了踩四隻腳蹄,點了點頭,
往天堂的路奔馳而去,
我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蘭嶼,
無餓不坐的明信片上面寫著"離開是為了再回來"
無獨有偶的文青相機也下了這樣的註解,
我和老師輕輕的幫他把眼睛闔上,
並用毛巾把身上擦乾淨,肩負起送行者的角色,
這應該是對於生命的基本尊敬。
奮力的離開人世讓Ranger被汗水浸溼,
撫摸著越來越涼的頸子,我知道他已經準備好下一個旅程。
被挖土機高高舉起的軟綿綿身軀,默不作聲卻大聲咆嘯,
也許從今以後的獸醫生涯,還會有太多這樣的畫面,
但是每一次,我都會牢牢記住,為了下一次的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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